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阮之钿目光呆滞的摇摇头,“八贼复叛,破了县城杀了百姓,那便是罪无可辩,熊文灿砍不砍头不知道,我的头是一定要砍的。你想那朝廷当官的也是就是办个差,各人只管自家手头事情好不好办,砍熊大人多麻烦,砍我这知县的脑袋最是简单,砍了就交卸了他的差事,没人管你以前上过什么本,根本没人想听你说。”
“八贼忍不住了。”谢召发转头看向众人,“不等令信了,出事了我担着罪责,让那个等着的塘马往襄阳送正式塘报,就说西营主动攻击沔阳港安庆驻军,我营不得已反击,着暗哨司逮拿卢鼎,各部即刻按计划截断谷城往房县道路,救援谷城县治并攻打白沙洲。”
又一个赞画进来道,“哨马回报,襄阳城中起火数处,各门都关了。”
铁匠回道,“还是五日前查探的,汉水水位降低,目视又出现三处涉渡点,今年一直未曾下雨,汉江水位大降,如果继续下降,白沙洲河道到处都可以过河。五日前西营哨马在白沙洲东岸截断所有的道路,我们的游骑数量不足,白天无法接近,每日出远哨一组夜晚潜入,潜伏一天观察白沙洲,等晚间天黑后才能派人带回消息,昨晚的人没回来。”
阮劲立刻道,“八贼在沔阳港购买米豆合计千石,已经给了定钱,约定该五日后交粮,往房县运粮也停了,哨骑从汉水东岸观察,白沙洲又重新开始修建,卢鼎昨日就去了襄阳,做出的都不是立刻复叛的模样。这几日从谷城往房县的人手都是厮养,去的时候有许多步行的人,不少女人小孩,回程时只见骡马车架。”
沔阳港安庆营赞画室内,几名将官围着桌案,门外戒备的哨兵已经有一半披甲,沔阳港的双方都枕戈待旦,互相防备对方,在这个小范围内,西营并不占优势,但其中的老贼都有马,而安庆营大部分是步兵,一旦出了市镇就再没有优势。
门子呆呆的看着阮之钿,“老爷不怕死么,总还是要保得性命才好,想想怀宁的家人……”
“跑?”阮知县茫然的抬头,“我能跑哪里去,丢了县城我也是个西市砍头的下场。”
谢召发看向王增禄,“王千总觉得八贼是什么打算?”
“八贼要反了,他所有迹象都是不反,那就该是近几日反,闯塌天那边的眼线从未报来刘国能有复叛迹象,为何突然来个管队,英山出麻城,霍山出河南,都凑在一个时候,八贼必定已经与英霍山中几股顽贼勾连多时,各处一起发动分散官军,我们不可往襄阳派兵,八贼跟熊总理这边谈的不过是迷惑官军,他开的价是熊大人给不出的,只是熊大人不如此觉得。”
王增禄摇摇头,陈洪范是从登州总兵任上调来,东江镇崩塌的时候他毫无作为,之后登州镇的实际地位降低,才被发派到中原来剿贼,这次连勤王都没调他,算是襄阳最后一点机动兵力,却被一个随州未经证实的情报调走。
门子在地上磕个头,匆匆往后面去了,阮之钿目送他离开,外面的喧哗声渐渐接近了,阮之钿突然涕泪横流,全身都抖动起来,他扶着椅子站起身,撑着桌案边缘艰难的拿过砚台开始磨墨。
他一边哭一边写,好半晌终于写完,他退开一步看着自己的题字,口中喃喃的吟诵,“读圣贤书籍,成此浩然心性。勉哉杀身成仁,不负贤良方正。”
阮之钿哭了两声,拖着快要僵住的腿脚走到题字末尾,写下一行小字,“谷邑小臣阮之钿拜阙恭辞。
门子是他从安庆老家带来的,自家从小养大的家仆,门子满脸的惊慌跑进来,到了他跟前急道,“老爷,西营入城了,四门都被他们占了,正在抢掠城中大户和粮店,街上开始杀人了,衙中书手、胥吏、夫子一应人都都跑光了,大路上都是贼子,老爷若是要跑,就这个时候,再晚就不行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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